【三国/楚汉】秦时文若魏子房（四）
（四）使韩成在，肯臣刘季？
冬去春又来，荀彧、贾诩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地照着历史的发展扮演着各自的角色，暗中寻找回去的方法。除了郭嘉，他在楚营呆的实在郁闷无论是自己还是陈平都是典型的谋士，夫智者审于量主，他当初北见袁绍，观察到袁绍任人唯亲就立马走人了，现在项羽压根不把自己当根葱，作为谋士没办法谋事简直要把他憋死。贾诩那老狐狸又是个极度闷骚无聊的主，跑去找他下棋吧，老是输，跟他聊兵书战略吧，完全就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，那人老神在在地一言不发。当项羽跟历史上记载的一样自立为西楚霸王，封十八诸侯王，封刘邦为汉王后，郭嘉终于忍无可忍，于是“陈平”比历史上提前挂印而去投奔了刘邦，路上还碰到了同样亡楚投汉的韩信。
活生生的“兵仙”！这个是真的不是冒牌的！郭嘉两眼放光，兴奋地缠着韩信谈论了一路的兵法，两个智慧的头脑跨越四百年时空的碰撞，让两人都觉得大有所获。韩信对这个叫陈平的谋士思路之奇诡用兵之大胆惊叹不已，而他投来的钦佩目光和称赞倒令韩信生出些许知己之感。郭嘉感觉到韩信卸下防备言谈之中随心所欲了起来，心下有些叹息，多年后伪游云梦之计正出自陈平。他忽然觉得更郁闷了，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负累，这样就算能算无遗计又有何乐趣呢。
两人的来投倒是令仍然十分弱小的沛公惊喜万分、信心倍增。郭嘉极力向刘邦推荐韩信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历史的惯性，韩信仍只被封了一个管粮仓的小官。荀彧本来有些担忧“陈平”提前归汉，会不会改变了历史走向，然而找上门来的白胡子老头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。
这天，郭嘉跑去找并未受到汉王重用的韩信切磋兵法了，荀彧帮萧何处理一些内政方面的事务，两人配合默契事情也很快做完了。这段时间项羽大封诸侯，战事相对平息了一些。闲来无事，荀彧随意翻看自己——张良的藏书，拿起一卷他之前没看的、用锦缎仔细包好的书简，外面写着《太公兵法》四个大字。荀彧好奇心大涨，“读此书可为王者师”，他也是被评价为“王佐之才”的人，怎会不想一读这传说中的奇人授予谋圣的奇书呢？可是怪事发生了，卷起的竹简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翻不开。
正当他试图用书刀削的时候，郭嘉走了进来，大声地说：“子房，有个老人要见你。”一边对着转过身来的荀彧挤眉弄眼。
荀彧也有些莫名其妙，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认识什么老者，亦大声回答道：“陈都尉且坐，有请前辈了。”
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哈哈大笑地走了进来，口中道：“你们两个小子别演双簧给老夫看了，你们不嫌累，老夫还觉得烦呢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俱是惊疑不定，荀彧给老人奉上茶水道：“不知前辈何意？来此有何见教？”老人嘿嘿一笑，白胡子上沾了几滴茶水，他的话却差点惊得荀彧打翻水壶。
“我乃黄石公，前阵子阵法出了些差错导致了时空交叉，致使二位…哦不，三位困于此地……”
“咳咳咳咳咳……”郭嘉被水呛了个半死，“原来…咳咳……原来是你……是你捣的鬼啊！”他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，眯着眼睛打量那个老头。
荀彧倒是注意到被郭嘉忽略的那个词：“你是黄石公？！你是神仙么？”郭嘉微笑着不由分说地抓住老头的手臂道：“黄石公，你把我们弄到这里，要负责把我们送回去。”
老人用没被制住的手抚了抚胡须道：“我说年轻人，别那么急躁，你看我那个徒弟张良，刺过秦的人呐，被老夫教导得多么能忍谋定而后动，你们这些后辈都学着点啊。五天后早上再说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哈哈哈，老夫开个玩笑嘛，再说了，你们也没给老夫捡过鞋子，老夫可没功夫教导你们哟。况且这件事并不难解决，你们是身在局中才混沌不清作茧自缚了。”白胡子老头戏谑地眨了眨眼道。
荀彧郭嘉对视一眼，仍然不明白黄石公的意思。对他们来说，回到过去这件事本身就极其不可思议，翻遍奇门怪谈巫蛊占卜之书都没有半字解答，找来医道之人也看不出半点异常。“小子愚钝，望前辈赐教。”荀彧低眉敛目恭谨作揖问道。
“忘了你们知道的历史，然后随心所欲，瞎闹胡闹，天道发现不对，自然把你们打回你们的来处。”
“啊？！”两人再一次震惊了，心头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。所以说，他们这么多天辛辛苦苦地装模作样究竟是为啥啊！就在两人双眼发直愣在那里的时候，黄石公匆匆忙忙地化作一缕青烟飘然而去了。
怕写信会泄密，郭嘉在荀彧的遮掩下连夜溜出军营去了彭城找贾诩。三人不同阵营真是极其不方便，不过老神仙都叫他们瞎胡闹了，这个他郭嘉最擅长了，这次要不然把贾诩拐来汉军得了。历史上的“亚父”范增投奔刘邦，这么诡异的事情天道总该发现吧。郭嘉一路隐匿行踪一路在脑海里构思了七十种搅乱历史的方法，这次总算是不无聊了嘿嘿嘿。
皎洁的月光下，一个黑衣红甲的汉兵策马而来，藏在路边草丛里躲避的郭嘉忽然认出了来人：“韩信？”
“吁——”韩信勒马回头，惊喜道：“陈都尉！”
“你这是……”郭嘉走过去，扶了一把跃下马的韩信，却注意到在他询问的一刹那韩信的神情黯然了几分。
“听说陈都尉和张良先生都曾多次在汉王面前举荐我，可这么久了终不得用……陈都尉也曾说过智者审于量主，所以……”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，语气有几分懊丧，忽然想到刚才郭嘉行踪鬼祟，便又好奇问道，“陈都尉是要去做什么吗？”
“呃，子房派我去执行一件秘密的任务。”郭嘉打了个马虎眼，抬头望天，明月当空。所以这是不小心抢了萧何的戏份么……他暗自腹诽，转念一想，韩信这个人他挺喜欢的，既然要瞎胡闹，不如……就让这天地换一个姓！
韩信说着不打扰先生的任务便准备告辞，郭嘉连忙拦住他，按住他的肩膀问道：“韩信，你的志向是什么？”
韩信被“陈平”严肃的表情弄得有点懵，他郑重地回答道：“当大将军。”
……这孩子还真实在。郭嘉继续鼓动：“当大将军不正是要平定天下，结束这个乱世吗！平年少时亦有宰治天下之志。然今天下诸侯，霸王刚愎自用不听人言，魏王豹昏聩无能，韩王成胆小懦弱，齐王耽于享乐，有知人之明天下之志者非汉王其谁？但汉王出身亭长，谋不及子房，用兵不及你韩信，治民不及萧何，他欲成大业必倚重你我之才，而你我借他之势壮大，他日时机成熟……”郭嘉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背。
“……陈平，你好阴险。”韩信愣了许久道，他挠了挠头，翻身上马。
郭嘉郁闷地拉住缰绳：“我那是深谋远虑！你还要走啊，我白跟你废话那么多。”
韩信一笑，调转了马头，在马上拱手道：“多谢陈都尉，信回去便是。”郭嘉刚露出计谋得逞的笑，韩信话音一转：“不过陈平，我不会行背信弃义之事的，如果刘邦真的拜我为将，我必不负知遇之恩。驾！”
郭嘉撇撇嘴，继续往彭城而去。当初我家主公还想当大汉忠臣，做“大汉征西将军曹侯”呢。时间和权力是会改变人的，韩信，你就等着吧。
混进彭城贾诩特意设的一个联络点，派人将贾老头从睡梦里喊起来，郭嘉一字不漏地把黄石公老头的话告诉了他。
“有趣。”半晌，贾诩才蹦出两字。
郭嘉简直想掐死这个死面瘫，这个世界上还有事情能让这货动容吗！贾诩忽然道：“那我是不是能去投奔汉王了。”
“诶，贾文和居然会拥护刘氏正统么？可惜你带着亚父光环就算投奔汉王人家估计也不会相信。”郭嘉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悲催的昔日同僚。
“你对改变历史有什么想法？”贾诩没有理会，直接问重点。
郭嘉微笑着说道：“我在路上想了七十个，但更喜欢这第七十一个主意。”
“你有没有考虑以后的问题。”贾诩话锋一转，“主公打败了袁绍以后，可就不会只当一个丞相了，他肯定会称公甚至称王，篡位称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”
“嗯，怎么了，你不会真的拥护大汉正统吧。”郭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贾诩嘴角抽搐咬牙切齿地说：“荀彧！想想荀彧！”
恍然大悟。“你是说借这次莫名其妙穿越的机会改变文若忠贞汉室的念头？那榆木脑袋真的能开窍？”郭嘉心情有些沉重。做为颍川同乡，他深知荀氏累受国恩，荀文若从一开始便跟主公、跟他们不是同路。
贾诩也是有点头疼，他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有效，只能尽力一试。荀文若德比君子，他曾经受他恩惠良多，不愿看着那人走上那样决绝的死路。“其实，主公有一句话真相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吾之子房也。令君和留侯真的很像。留侯五世相韩，荀氏累受国恩；留侯抗秦谋的是复国，令君想要匡扶倾颓的汉室江山；留侯一直以韩司徒的身份帮助汉王，令君一直是汉尚书令。假如项羽没有杀韩王成，留侯会怎么选择？”贾诩意味深长地看着郭嘉。
郭嘉摇摇头，“我不知道留侯会怎么选择，但我知道，如果是文若，他一定会留下来帮助韩王成的。如果是你我，从一开始就不会做韩王的司徒。”
贾诩扯了扯嘴角算是一个笑，他继续说道：“但，令君虽然是留侯的身份，毕竟不真的是留侯，一边是大汉，一边是留侯的韩国，他会怎么选呢？而我告诉他，韩国恰恰意味着他坚守的汉室，大汉象征着主公，他，又会怎么选呢？”
